第99章 一路向东(1 / 17)

第二天清晨,雨幕终于收了势。

窗玻璃上还凝着未干的水痕,像谁用指尖划过的透明泪痕,顺着木框蜿蜒而下,在窗台积成一小汪浅浅的水洼。

潮湿的空气漫进房间时带着凉意,混着远处稻田翻涌的泥土腥气——那是被雨水洗透的清冽,吸进肺里都带着点微甜的涩。

天还蒙着层灰蓝,路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晕开,像摊开的融化的奶糖,把早起的麻雀影子拉得老长。

城市还陷在酣睡里,沿街的卷帘门紧闭着,只有街角的早餐铺透出点昏黄的光,像只半睁的眼。

温羽凡盯着天花板上那道蜿蜒的水渍看了两秒,才缓缓动了身。

身下的弹簧床垫早被岁月磨得没了弹性,稍一用力就会发出“吱呀”的呻吟……

他记得昨晚金满仓翻身时,就是这声响把自己从浅眠里拽了出来。

此刻他膝盖先顶着床垫往下沉,手掌按在床沿时特意避开那块松动的木板,指尖触到冰凉的水泥地时,动作轻得像片落进静水的叶子。

霞姐就站在桌边,背对着他望着窗外。

听见动静,她转过身,手里捧着昨天装骨头煲的外卖盒。

外卖盒已经被霞姐用水冲洗干净,两个白胖的鸡蛋躺在里面,蛋壳上凝着层细密的水珠,一看就知道是从凉水里捞过的。

“知道你会早起,就在后半夜用开水壶煮好了。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,尾音带着点没睡醒的哑。

电开水壶的保温灯还亮着,壶底凝着圈白碱,是不断更换的住客反复烧水留下的印子。

温羽凡接过鸡蛋,指尖触到蛋壳的凉滑,还有她掌心残留的温度。

他看了眼霞姐,她眼下的青黑比昨夜更重了,鬓角的碎发沾着潮气,像刚被晨露打湿的草。

再回头看金满仓,被子被踹到了腰际,露出缠着纱布的腿,纱布边缘还洇着点草药的绿。

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,最后只化作指尖剥蛋壳的轻响。

蛋壳裂开细纹,露出里面莹白的蛋白,凉丝丝的,带着点微腥。

他三口两口把鸡蛋咽下去,蛋白滑过喉咙时,像把没说出口的话也一并吞了进去。

他知道,此刻任何“保重”都太轻,唯有把自己活成他们的退路,才是最实在的承诺。

背上长条包裹时,带子勒得肩膀发紧,里面武士刀的轮廓硌着后背,像块醒目的提醒。

他没再回头,脚步踩着走廊的积水,悄无声息地往下挪。

楼梯间的霉味混着雨气扑过来,他想起昨夜霞姐撞在台阶上的闷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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