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0章 第一夜战报(2 / 4)

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老花镜,镜片后的目光扫过表格,在“三班”“七班”“十九班”的编号上顿了顿,眉头拧成道浅沟,银白的眉毛也跟着蹙起来:“这几个都是摸底考的尖子班。”

“三个班是因为出现骨折伤员,按规定启动了紧急信号。”余秀灵侧身避开被风掀起的门帘,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惋惜,“五班、十二班是误触……有个学员夜里起夜,碰倒了岩缝里的信号弹保险栓。”

帐篷里的柴油取暖器正发出轻微的嗡鸣,像是某种蛰伏的昆虫在低吟。

铁皮罩里的橘红色火苗忽明忽暗地跳动着,将管御风佝偻的身影投在帆布帐篷上,时而拉得颀长如竿,时而缩成一团暗影,随着他翻页的动作轻轻晃动,仿佛在演绎一场无声的皮影戏。

他翻页的指尖突然顿住,停在三班的名单上。

纸面因潮湿微微发皱,三个名字被红笔重重圈住,油墨像未干的血渍般刺目。

备注栏里“肱骨骨折”“脑震荡”“脱臼”的字样歪歪扭扭,是医疗队特有的潦草笔触,笔画间还沾着点干涸的墨团,看得出记录时的仓促。

“黑熊下手怎么没轻没重的。”管御风的指节在纸页上重重叩了叩,发出沉闷的声响,像是在敲打一块生锈的铁板。

他抬眼时,银白的眉峰拧成一道沟壑,声音里裹着冰碴:“但这样也好,伤越痛,记得就越深,越能磨砺人……还记得当年我师傅教我的时候……”

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,拖沓的、踉跄的声响混在一起,像被踩乱的鼓点。

其间还裹着金属器械的碰撞声——是登山杖磕到军用水壶的闷响,还有工兵铲刃擦过岩石的锐鸣,在寂静的山坳里格外刺耳。

管御风闻声,忙用手一撑门帘,向外看去。

帆布上的冰碴子簌簌往下掉,晨光顺着他银白的发梢淌下来,在肩头织成一片碎金,照亮了远处山道上蠕动的人影。

十几个学生互相搀扶着往下挪,藏青色训练服被泥雪糊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,袖口和裤脚结着冰壳,有人左臂吊在胸前,绷带渗着暗红的血渍,被冻得硬邦邦的;

有人把卷成筒的睡袋顶在头上,布料上结着的霜花随着脚步簌簌飘落,倒像顶滑稽的白帽子。

最前头的男生背着个女生,那女生的裤腿渗着暗红的血渍,在雪地上拖出断断续续的痕。

“是十九班的。”余秀灵站到管御风身边,望着那群越来越近的身影,“他们昨晚被‘青蛇’带队端了营地,两个女生脚踝扭伤,信号弹是班长哭着发的。”

-->>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