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九十九章 未能深结隐(1 / 7)

深夜,崇安东察院的厅房拥挤得转不开身,摆满典籍的旧木架歪在墙角,半人高的故纸堆挤得歪斜,陈迹爬满泛黄的纸页,混着尘土味往鼻腔里钻。

崇安县令管声骏置身其间,面前摊着一本嘉靖年间乡贤邱云霄所修《崇安县志》,手边粗陶碗里的茶汤已然凉透了,唯独愣怔看着县志的“吏治”一卷,刚刚写就的批注墨迹干涩,如今又被他攥得发皱的指尖蹭花了半边。

这一夜外面喧嚣震天,似乎有喊杀声混着哭喊声飘进来,管声骏穿着云纹排列稀疏的鸂鶒纹方补服,双手攥紧笔杆指节泛白,似乎在等待着什么。

他搁下笔,起身往窗边挪了两步,却不敢招来衙役,唯恐衙役与净鬳教那群妖人有所勾结。于是他又踱回案前,指尖反复划过嘉靖县志卷边的封面。那页脚的虫蛀孔看得他心烦,他刚要抬手拂去书上的灰,只听“砰”的一声,洪文定推门而入。

管声骏侧着身子看向门口,头顶是为政以德的牌匾,窗棂裂了道指宽的缝,风裹着沙尘斜斜漏进来,烛火照见空中飞舞的灰絮,就听见洪文定的声音传来。

“县尊,净鬳教已经被我阻止,可我在城外遇见了数百官兵星夜潜至,各携刀兵火器云集,不知县尊可曾知会?”

管声骏目光再三收敛,又再三落到洪文定的脸上,忽地哑然失笑般说道。

“难怪城中喧闹一夜,胜负却始终未见分晓。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
两人就这样对视着,管声骏先伸手端起那碗凉透的粗陶茶,抿了口又放下,才慢悠悠抬眼。他眼底没半分愧疚,反倒带着种居高临下的“通透”。

洪文定也不再遮掩,再次抱拳。

“在下真名洪文定。”

管声骏听闻听到洪文定三字之初无反应,细细咀嚼了一番,忽然目光中露出狐疑惊诧,良久才压去。

“难怪你对武举置若罔闻。说吧,你们要什么利益好处。”

洪文定摇了摇头,“我只想还崇安县百姓一个太平。”

“洪少侠还是年轻,读不懂‘经权之道’。经者,除贪腐、安百姓;权者,起乱局、收柄器。”

管声骏微微笑道:“《孟子》说‘无恒产而有恒心者,惟士为能’,崇安百姓目光短浅,笃信净鬳妖人而不奉法,怎知我是为了长远安稳?内有乡绅勾结作乱,外有奸吏朝夕弄权,我身为县令把他们的把柄收回手里,怎么替百姓‘争恒产’?”

洪文定却一味的摇头。

“我读书少,爹和师父都教过我善恶从来两立,行侠之人所做的事,就是以己之道施于天下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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