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穷途末路(9 / 10)
带粘不住,他用牙齿咬着胶带的一端,笨拙地往墙上按。
温羽凡望着母亲遗像上的笑容,忽然觉得这人间太冷了——冷得不如那片能与亲人重逢的黑暗。
他微微偏过头,目光越过那些或悲戚或叹息的脸,落在墙角那把母亲生前用来切菜的菜刀上。
刀刃上还沾着没擦净的铁锈,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着微弱的光。
要是能快点去见他们就好了。
这个念头像颗种子,在荒芜的心里悄悄发了芽,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期待。
头七的最后一缕香在清晨的露水里熄了,烟圈打着旋儿钻进出租屋的霉斑里,像谁没说出口的叹息。
送葬的这天,天阴得能拧出黑水,铅灰色的云低低地压在楼顶,风卷着碎雨丝斜斜地抽下来,打在灵车的玻璃上,洇出一片模糊的水痕。
灵车的引擎声闷得像哭,杨诚实推着温羽凡的轮椅跟在后面,橡胶轮子碾过湿漉漉的水泥地,发出“吱呀”的哀鸣。
温羽凡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那口薄皮棺材,棺木上蒙着的白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,边角扫过车帮,像母亲生前总爱掖他被角的手。
路过凤栖花苑的废墟时,灵车慢了半拍。
那里如今围着蓝色的铁皮挡板,锈迹斑斑的板面上用红漆写着“拆迁重建”,可温羽凡总觉得能看见二号楼的轮廓……1001室的窗户曾亮着暖黄的灯,小智趴在窗台上数星星,周新语在厨房喊他吃饭,母亲坐在沙发上择菜,父亲的旱烟袋在茶几上磕出轻响。
这些画面像碎玻璃,扎得他眼眶发酸,却流不出泪来。
火葬场的烟囱在远处冒着白汽,混在乌云里分不清彼此。
工作人员掀开棺盖时,杨诚实别过了头,温羽凡却直勾勾地看着。
母亲穿着那件藏青色的寿衣,是她前年自己缝的,针脚歪歪扭扭,领口还绣了朵小小的栀子花——那是她年轻时最喜欢的花。
他想伸手摸摸,指尖却在轮椅扶手上攥出了红痕,喉咙里堵着团滚烫的棉絮,那句“妈”卡在齿缝间,烫得舌尖发麻。
当棺木被推进火化炉的刹那,温羽凡的身体猛地一颤,轮椅的扶手被他抓得变了形。
炉门“哐当”一声合上,隔绝了最后一点视线,他看见火光在小窗里亮起来,像那年二号楼倒塌时的白光,只是这次,连哭喊都发不出来。
他的嘴唇翕动着,一遍遍地念着“妈,慢点走”,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,混在焚化炉的轰鸣里,碎成了粉末。
骨灰盒是杨诚实挑的,紫檀木的,沉甸甸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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