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求死不能(7 / 9)

只是在这深夜里,那笑意看得人心里发沉。

他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,像是被什么扎了下,随即又松开,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愧疚,快得像流星。

“不好意思,”周良的声音终于松了点,却还是带着股紧绷的滞涩,“最近我事情实在太多了,忙得晕头转向,所以没来得及赶上阿姨的葬礼。”

温羽凡望着他。

周良的喉结在动,像是在吞咽什么,月光落在他下巴的胡茬上,泛着青黑的光。

他忽然觉得累,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那种累。

经历过楼塌的巨响,听过妻儿离世的噩耗,送走过母亲的灵柩,好像什么情绪都被磨平了,剩下的只有一层薄薄的壳。

他扯了扯嘴角,那抹笑淡得像水痕,在脸上转瞬即逝。

“没事,”他说,声音平得像摊在地上的月光,“葬礼不过是个形式罢了,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,没必要大半夜还来跑一趟。”

话落时,窗外的风突然紧了紧,卷着窗帘边角“哗啦啦”响,像谁在暗处叹气。

客厅里的空气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,一个沉,一个涩,在这破败的出租屋里缠成了团。

周良的鼻翼像是灵敏的雷达,在空气中轻轻扇动了两下。

那股血腥味极淡,混在出租屋特有的霉味和晚风吹进来的油烟气里,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扎进鼻腔。

不是动物血的腥甜,是带着铁锈味的、属于人类的血,对于当过兵的他来说,再熟悉不过。

他的眼神瞬间绷紧,像拉满的弓弦。

下意识转头时,脖颈转动的“咔”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。

目光越过温羽凡的肩膀,缓缓扫向厨房方向。

屋里没开灯,只有窗外漏进来的半缕月光,勉强勾勒出厨房的轮廓。

地砖上那几片干涸的血迹,在昏暗中像泼翻的墨汁,边缘泛着暗沉的褐,又像谁不小心打翻的中药渣,影影绰绰地趴在地上,透着股说不出的瘆人。

温羽凡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,猛地缩成一团。

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“嗡”声——还是被发现了。

刚才割腕时溅在轮椅扶手上的血渍,他明明用袖子擦过,怎么还会留下味道?

慌乱像潮水般漫上来,他几乎是凭着本能,猛地扯过搭在轮椅侧袋上的旧外套。

布料带着他的体温,被他急切地往扶手上一盖,动作又快又急,指尖蹭过木头扶手时,能摸到那片未干的黏腻。

外套的下摆垂下来,恰好遮住了那抹刺目的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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