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章 班车(7 / 12)

金满仓被温羽凡扶着,伤腿在地上虚虚点着,忙不迭点头,疼得发颤的声音里裹着劲:“大爷放心,我指定天天换,比吃饭还准时!”

霞姐把膏药往帆布包里塞时,指尖蹭到油纸下凹凸的药块,忙接话:“我们记着呢,您这药金贵,断断不敢偷懒。”

三人挪到院门口,竹篱笆上的牵牛花刚绽开半朵紫,露水顺着花瓣往下滴。

赵大爷突然“哎”了一声,转身往鸡窝走。

鸡窝里的芦花鸡被惊得扑棱翅膀,“咯咯”叫着往角落缩,他伸手在稻草堆里扒拉,摸出五个圆滚滚的鸡蛋,蛋壳上还沾着点湿泥和细草。

“拿着。”他把鸡蛋往霞姐手里塞,鸡蛋的温度顺着指缝漫上来,带着母鸡刚卧过的温热,像攥着几颗跳动的小太阳。

霞姐连忙往回推:“大爷,这可不行,膏药和洋芋就够麻烦您了……”

“让你拿就拿着!”赵大爷的手粗得像老树皮,却稳得很,硬是把鸡蛋按进她手里,指腹蹭过她的手背,带着锄地磨出的硬茧,“路上补充些气力,总比啃干饼干强。”他眼角的皱纹挤成朵花,语气却不容分说,“再推,就是嫌大爷的鸡蛋糙。”

霞姐的指尖被鸡蛋烫得发颤,只好把鸡蛋小心地放进帆布包最深的夹层,和膏药、洋芋挤在一起,像是把满当当的暖意都收进了怀里。

出了大门,石板路被晨露浸得发亮。

三人转过身,对着院门口的赵大爷深深鞠了一躬。温羽凡的声音有点哑:“大爷,谢谢您,我们……后会有期。”

赵大爷挥了挥手,蓝布袖口扫过门槛上的尘埃,声音被风刮得散了些:“路上小心。”

黑狗黑子蹲在他脚边,尾巴没了刚才的欢腾,慢悠悠地扫着地面,卷起细小的尘埃。

它望着三人的眼神湿漉漉的,像是蒙着层露水,喉咙里偶尔滚出半声低低的呜咽,倒像是在说“一路顺风”。

三人一步三回头地走。

赵大爷就那么站在院门口,手里还捏着刚才摸鸡蛋时蹭到的草屑,身影被晨雾缠得越来越淡。

黑子的尾巴渐渐不摇了,只是定定地瞅着他们的背影,像尊小小的石雕像。

翻过山梁时,风突然大了些,吹得路边的狗尾草弯下腰。

温羽凡回头望,远处的晒谷场上,赵大爷还站在那儿,晨雾像层薄纱,把他佝偻的轮廓揉得虚虚实实。

他的旱烟杆斜斜别在腰间,竹节在晨光里泛着油亮的光,整个人像棵扎在地里的老椿树,倔强地守着这片他住了一辈子的土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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