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章 班车(9 / 12)

处长着半人高的狗尾草,穗子垂着,扫过墙面上的划痕,像是在轻轻抚摸这些被时光磨旧的字迹。

霞姐伸手碰了碰墙皮,指尖落下些碎末:“这字,怕是比咱们岁数都大。”

走到停靠点时,那辆开往县城的班车正歪在路边喘气。

说是车,倒不如说像个饱经风霜的铁盒子。

车身的绿漆大片大片地剥落,露出底下锈得发红的铁皮,阳光照上去,竟反射出些细碎的亮,像撒了把碎玻璃。

副驾驶的车窗缺了角,用块透明塑料布糊着,布上裂了道斜纹,被风一吹就“哗啦啦”响,活像只扑扇翅膀的灰蝶。

后窗更惨,玻璃干脆没了,只钉着块硬纸板,上面用红漆写着“县城”,字迹被雨水泡得发晕,看着倒像团模糊的血痕。

还没靠近,一股混杂着劣质烟草、汗味与柴油的气息就漫了过来。

那味道冲得很,却奇异地带着股烟火气——是人间的味道。

温羽凡掀开布帘往里瞅,二十几个座位挤得满满当当,扛着锄头的老农、抱着竹篮的妇人、背着书包打瞌睡的少年,胳膊肘碰着胳膊肘,膝盖顶着前排的椅背,却没人抱怨。

引擎“吭哧吭哧”地响,像头拉磨的老黄牛,每喘口气都带着颤,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,可谁都知道,这破车是山里人通往县城的唯一指望。

“去县城不?”车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探出个中年妇女的脑袋。

她脸上淌着汗,鬓角的碎发粘在颊边,肥厚的下巴挤在门框上,挤出几道肉褶。

“就等仨了,上来就走!”声音带着川味的急促,尾音往上挑,像在拽着人的胳膊往车上拉。

温羽凡心里刚涌起股热流,后颈突然一凉……

他猛地回头,只见山道拐弯处,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追来。

是赵大爷。

老人拄着根竹棍,棍头磨得发亮,每戳一下地面,都发出“笃”的闷响。

肩头的蓝布包颠得厉害,边角的布被磨出了毛絮,里面的东西撞得“咚咚”响。

裤脚还沾着晨露打湿的草屑,小腿上几道被荆棘划破的红痕渗着血珠,混着泥土,像幅被揉皱的画。

他想抬手喊,刚张开嘴,一阵剧烈的咳喘就攥住了他,腰弯得像张弓,竹棍“哐当”一声磕在路边的水沟沿上,溅起些浑浊的泥水。

“快快快!先上车!”温羽凡的声音发紧,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。

他半蹲下身,让霞姐扶着金满仓往车上挪。

金满仓咬着牙,用那根临时削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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