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3章 第三栋吊脚楼(1 / 9)
苗疆腹地的湿气浓得像化不开的浆糊,不是那种轻薄的雾,是带着重量的——像揉碎的云絮浸了水,沉甸甸地压在树冠上,在草叶尖凝成半透明的水珠,稍一碰触就簌簌滚落,打湿了衣襟后,又顺着布料往里钻,黏在皮肤上,带着股山间特有的凉。
放眼望去,苍翠的山峦一层叠着一层,深绿的是老林,浅碧的是新竹,墨青的是裸岩,被流动的白雾切割成不规则的块面。
远的山尖埋在云里,只剩个模糊的轮廓,近的山腰却突然从雾里探出头,像巨兽浮出水面的脊背,下一秒又可能被重新漫上来的雾霭吞回去,虚实不定。
山风从谷口钻进来时,带着股复杂的气息。
腐叶的霉味里裹着山泥的腥甜,不知名野花的馥郁像被稀释过的蜜,忽浓忽淡地钻进鼻腔,混着远处若有若无的腥气——那是溪水里的鱼腥味,还是别的什么,说不清。
这股味道缠在衣领上,像谁在暗处系了根无形的线,牵着人的呼吸往更深的山里去。
脚下的路确实像条被岁月啃残了的巨蟒。
青石板被磨得发亮,缝隙里塞满褐黄色的腐殖质,墨绿的苔藓像泼洒的颜料,厚得能没过脚踝,踩上去脚下打滑,发出“滋啦”的轻响,稍不留神就会踉跄。
有些路段的石板已经崩裂,露出底下青灰色的岩石,棱角尖锐得像没开刃的刀,碎石子滚在脚边,时不时硌一下鞋底。
路边的古树不知活了多少年,树干粗得要两人合抱,树皮皴裂得像老人手背的青筋。
带着倒刺的藤蔓从枝干上垂下来,有的缠着褪色的红绸,风一吹就扫过脸颊,凉得像蛇信子舔过皮肤。
几截枯木横在路中央,树根从泥土里翘出来,盘虬卧龙似的,有的地方被落叶盖得严严实实,踩上去“噗”地陷下去,腐叶下的虚空让人心里发紧,总觉得再往下踩半寸,就会坠进什么不见底的洞里。
山涧在左侧的谷底轰鸣。
溪水是浑浊的黄,卷着断木和碎石撞在岩石上,溅起的水花被风卷上来,带着股湿冷的腥气。
水声在山谷里撞出回声,“哗哗”的响里混着细碎的“叮咚”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底敲击石头。
偶尔有碎石从坡上滚下去,“咕噜噜”地掉进溪里,惊得水面炸起一圈圈涟漪,很久才平复。
温羽凡骑着摩托车在这路上兜兜转转,车把震得手心发麻。
原本指南针的红针稳稳指着犀牛谷的方向,银灰色的表盘上还沾着早上的露水。
可就在车轮碾过一丛蕨类植物时,腐叶下突然传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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